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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本报记者 王照重 文/摄
家里添了个白胖小子，本是一件大喜事，可是山东省滨州市的李先生夫妇却没有高兴起来，原来，李先生夫妇想在生产后为孩子存一份脐血，没成想在医院和业务人员推荐下变成了存胎盘。而且业务员口中的胎盘存储费一涨再涨，让李先生夫妇对存胎盘是否有用心生怀疑。11月20日，记者对此进行了调查。
存储费一涨再涨
随着我国再生医学的发展，干细胞治病的神奇功效被百姓认知。存储干细胞被不少人认为是对未来的一种健康投资。由于脐血中含有大量造血干细胞，以致于存脐血成了不少年轻父母生孩子时的必选项。
11月20日，记者见到了李先生。他告诉记者：“11月9日，我陪妻子在滨州市博兴县人民医院做产检时，妻子提出想给将出生的宝宝存一份脐血，医生就联系了在医院负责采集脐血的业务员祁先生。见面后我们才知道，祁先生所在的公司是保存胎盘的。”
李先生告诉记者，虽然妻子说了要存脐血，可是祁先生还是极力推荐存储胎盘，并说存了胎盘就包含存脐血了，而且将来孩子一旦患病需要干细胞治疗，如果单独存一份脐血，从中提取的造血干细胞数量有限，一般只能适用于30公斤以下的儿童；从胎盘中提取干细胞的数量是脐血的5—10倍，可以满足1—2个成人使用。祁先生还说了很多存胎盘比存脐血特有的好处，李先生夫妇心动了。9月10日分娩当天，双方签订了胎盘存储协议，李先生夫妇这才知道存储胎盘的公司名为山东多能干细胞库。
李先生告诉记者，在祁先生推荐下，他们选择从保存的胎盘分离“胎盘造血干细胞”和“胎盘亚全能干细胞”两项，优惠后的费用共计4.88万元。得知一次性付款和分4期交费价格一样，李先生选择了分期付款，支付了1.22万元。次日，祁先生说首次交费不够还应再补交1750元，随后又催交2.7万元制备费。“业务员怎么这么不熟悉业务？原来只听说存脐血，现在存胎盘到底有没有用？”李先生对山东多能干细胞库业务员有关宣传产生了怀疑，并向在大医院工作的朋友了解有关情况，朋友说他上当了。李先生向记者反映，表示不仅要索回已交费用，还要向山东多能干细胞库索赔。
医护人员帮着拉客
11月20日，记者来到博兴县人民医院调查，看见醒目的保存胎盘的宣传牌子摆放在产房门口，护士站处桌牌上也有存储胎盘的联系电话，只要产妇或家属提出存储要求，医生和护士都会主动帮着联系业务员。
记者佯称要给孩子存胎盘，该院产科医生帮记者叫来了山东多能干细胞库的业务员刘女士。当记者对存胎盘表示怀疑时，刘女士不时拿医院当“挡箭牌”：“你能信得过博兴县人民医院就应该信得过我们，我们到这里来都是院长同意的，不然医院也不会让我们过来。”
记者还了解到，医生和护士积极主动帮有存储意向的患者联系业务员，都能拿到提成，不仅在博兴县人民医院，潍坊市寿光人民医院更甚。对此说法，博兴县人民医院办公室杨主任予以否认，表示会联合该院纪委调查此事。
11月20日下午，记者来到寿光人民医院。在该院产科，医护人员帮记者找来了山东多能干细胞库的业务员李女士，并热情地给记者支招：“一会儿你单独跟她谈，使劲跟她砍价就行。”
李女士告诉记者：“你存了胎盘，脐血和脐带都不用存了，都包含了。该院院长、主任都存的胎盘，并且已经有3个储户用了自存胎盘提取的干细胞，治疗糖尿病和肝硬化。”
在记者与李女士交谈的过程中，医生时不时过来递话：“这是我亲戚，你要价的时候别要贵了，给个咱们医院人员的存储价格就行。”记者发现，虽然该医生把第一次见面的记者认作亲戚，但是眉来眼去的话语交流中，能看出他们双方的那种默契。
寿光人民医院负责宣传的杨主任向记者表示，将向院领导反映情况，然后给记者回复。截至发稿，记者没有得到回复。
11月24日，记者采访了山东多能干细胞库负责人赵先生。赵先生向记者出示了原山东省卫生厅《关于同意山东省医学科学院成立山东省多能干细胞库》的批复。针对业务员李女士宣称的有3个储户使用存胎盘提取的干细胞治病的说法，赵先生予以否认，称“到目前为止，没使用过一例”，并表示将对驻各医院办事处人员给医护人员好处费一事予以严查。
记者了解到，原卫生部出台的《脐带血造血干细胞库管理办法》（试行）规定，脐带血造血干细胞库的设置必须经国务院卫生行政部门批准，国家卫计委将召集全国血液病专家研究干细胞库乱象的整顿问题。
胎盘干细胞没啥用
11月24日，国内有关权威专家接受记者采访时都表示，从胎盘分离出来的细胞应用于临床仍尚需时日，存胎盘没有意义。
中华医学会山东省、青岛市血液学分会副主任委员，青岛大学附属医院血液内科主任赵春亭向记者表示，从胎盘提取各种细胞目前处于基础研究阶段，没有应用于临床。造血干细胞用于临床的来自骨髓、外周血和脐带血。其他组织提取的干细胞能不能用于临床，还要看科学的发展，目前只能说从胎盘提取的干细胞有应用于临床的可能性。
中华医学会血液学分会干细胞应用学组委员、中华造血干细胞移植合作组委员、山东省千佛山医院血液科主任医师黄宁对记者说，按照国家卫计委现行规定，从胎盘提取出来的各种细胞不允许用于临床。对产妇来说，能从存胎盘中得到多大益处，目前尚不明确。国内一些研究机构已经开始这方面的研究，利用的是国家科研资金，没有向社会广泛征集胎盘。基础研究虽然发现从胎盘提取的细胞是有用的，但国家没有批准将这些细胞用于临床，说明它还存在一些没能解决的问题。目前社会上揽存胎盘的盈利机构多是有存储能力，却没有存储资质。
中华医学会血液学分会常务委员、中国医师协会血液科分会常务委员、安徽省立医院造血干细胞移植首席专家、安徽省立医院副院长、博士生导师孙自敏告诉记者，现在正规医院临床移植用的都是脐带血，全部来自原卫生部批准的北京、天津、山东、上海、浙江、广东、四川7家脐血库，这些脐血库也只存脐带血，不存胎盘。对于疾病治疗，目前有价值的就是脐带血，其他胎盘和脐带仍处于临床、应用前的研究。
孙自敏还指出，目前，国家大力发展的是脐带血公共库，不主张个人自存自用。白血病的发病率是十万分之三到九，得了白血病配型成功能移植的患者在我国也不足百分之十，所以真正能用造血干细胞做移植手术来治疗的患者，为百万分甚至千万分之一，使用的概率非常低。脐带血自存自用的概率都这么低，存胎盘就更没有意义了。
